今早整理书房柜子，犄角旮旯翻出个老掉牙的铁皮饼干盒。盒盖锈得跟地图似的，打开一看，居然藏着不少宝贝。最上面是张褪色的老照片——我妈年轻那会儿，两条乌黑的大辫子，笑得满口白牙，跟现在满头的白发完全俩样。
一、盒底摸出本发霉的账本
盒子里还压着几本硬皮本，最底下那本皮儿都快掉渣了。随便翻开一页，密密麻麻都是钢笔写的字："86年7月3日，借王姨50块（买猪饲料）"、"89年11月20日，卖鸡25块（存学费）"、"91年2月15日，冬衣破了，买布7块钱"。翻到后面几页，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"2005年8月25日，儿子大学学费12800"。旁边还有被钢笔狠狠划过又写上去的"还清！"俩字。我捧着账本坐在地板上发呆，鼻头突然有点堵。老娘起早贪黑缝衣服、喂鸡喂猪、帮人种地，就是为了把我那四年学费从债里抠出来，她可一句话都没跟我和爸提过这债的事儿。
二、看见那把撑了十八年的伞
正恍惚，眼光扫到墙角立着的那把磨秃了边的蓝格子伞。这伞跟着我妈快二十年了。记得初二有天下雹子，雨点子噼里啪砸下来。她踩着烂泥路冲到学校，整个人像从河里捞出来似的，连书包都用塑料袋缠了三层，就那破伞顶在我脑袋上纹丝不动。后来我考上大学那年，去商场给她买了把三百多的自动伞。结果上个月回家，发现那新伞还套着塑料套塞在柜子顶，她每天出门攥着的还是这把伞骨折了好几回的蓝格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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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撕红烧肉包装撕出了眼泪
下午回爸妈家吃饭，照例又是满桌菜。红烧肉刚出锅还滋响，我妈手忙脚乱去撕保鲜膜盖子，撕不开，干脆上牙咬。那塑料膜都让她咬变形了才扯开，肉香混着塑料味儿往我脸上扑。我急得拍桌：“妈！那有毒的！怎么又用手抠？”她也不吭声，搓着发红的手指头端过来说：“快吃，凉了结油。”突然发现她端着碗的手指头肿得跟胡萝卜似的——昨天洗菜时水太冷冻的。我嗓子里像塞了块秤砣，猛地站起来把她按在座位上：“碗放下！今天我洗。”
晚上陪她看电视时，肩膀忽然一沉。老太太靠着沙发打起了呼噜，满头银发蹭在我肩膀上。我没敢动，偏头盯着她脸上刀刻似的皱纹。
原来山真会说话。就靠着日复一日地撑着伞、抠紧账本、咬开塑料盒。什么"伟大的母亲"都是书上的话。咱妈的付出，全藏在舍不得扔的破伞里，藏在按了手印的借条里，藏在撕塑料盖勒红的手指头上。想明白这事，我轻轻把客厅灯关了。黑暗中她呼吸声一深一浅，肩膀这块布料慢慢被烫湿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