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三早上翻通讯录时候，突然看见张叔这个备注名。这老爷子是小区新搬来的，平时总爱在花坛边晒太阳。我记得他手腕上有道特别长的疤，一直想问又没好意思开口。那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，揣上录音笔就下楼了。
找张叔唠嗑的准备
- 把淘汰的老款手机充上电当录音机用
- 特地去便利店买了两瓶冰啤酒
- 笔记本撕了十几张空白页塞裤兜
下午三点半，张叔果然在石榴树底下眯着。我把啤酒往石桌上一放，他眼皮就抬起来了：“小子，想套我话？”我嘿嘿笑着给他开酒瓶，铁盖崩出去老远。
录音笔里存着的震撼
老头灌了半瓶酒突然说：“你看我这右手，抓炒锅颠勺三十年稳稳当当。”他伸出那只长满老年斑的手，烟头在指尖抖得像风里落叶，“可只要听见塑料袋哗响，这手就自个儿哆嗦。”
1979年2月那夜，他是炊事班最年轻的兵“送饭布袋破了，白花花米饭撒在猫耳洞口。越南兵听着塑料袋响声摸过来，我抄起菜刀就冲出去。”他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抽气声，“回来发现饭锅早打翻了，米汤泡着半截肠子...后来几十年我顿顿吃锅巴，硬得硌牙才好入睡。”
啤酒瓶空了俩，老爷子突然扯开领口。枯树皮似的胸口上趴着团紫红色肉疙瘩：“弹片在这睡了四十年，阴雨天就冒酸水。”他戳着那块凸起笑出泪花，“这玩意比天气预报还准！”
菜市场变战场
昨天早市买鱼吓出我一身冷汗。卖鱼大嫂拽塑料袋装鱼，哗的声响让我浑身汗毛倒竖。下意识扑向旁边蔬菜摊，西红柿土豆滚了满地。摊主揪着我骂神经病，可张叔那双手抖动的样子在眼前晃晃。
- 装青菜的塑料袋全换布兜了
- 家里拆快递躲阳台关着门
- 看见迷彩服绕道走
现在经过小区花坛，总把张叔那条磨破洞的绿军裤当旗帜看。老人用伤痕腌渍记忆，战争的后坐力竟能射穿几十年时光。昨天刷到俄乌冲突新闻时，我盯着超市塑料袋发了半小时呆——有些和平只是聋子听见的寂静。
